無糖紅茶

Ｇ喜歡喝無糖紅茶，那孩子是這樣跟我說的。

他們倆個是在一間出入複雜的手搖茶店裡認識的。

Ｇ搭在吧台上，叼著一根菸，未淨的鬍渣讓他的下巴顯得有些削瘦。

「我不小心把紅茶翻倒在他的牛仔褲上。」那孩子苦笑著說。

Ｇ竟然抓起了那孩子的手，輕輕的把濺在他手上的紅茶輕輕吻掉，
眼神裡還帶著一股輕挑的味道。

「超沒禮貌的啊！」他回憶著。
但也因為這樣，他和Ｇ也開始交往了。

之後的日子，他總會在晚餐後買了一杯無糖紅茶給Ｇ喝。
Ｇ老是提起他們認識的那晚。

「幸好你是喝無糖紅茶，要是有糖，我黏黏的牛仔褲該怎麼辦？」
眼神裡照樣還是那晚的輕挑。

那孩子特別喜歡Ｇ手指間和衣服上的焦苦煙味，
那種帶點成熟，卻又滄桑的感覺讓他自己覺得安全，
感覺像是睡在溫暖而有舒適的穀倉裡。
儘管他沒有睡過真正的穀倉。

那孩子戲稱，帶著煙味的紅茶香味，
是他這幾年最難以忘記的味道。

所以我們說，我們人用了很大一部份的味覺來記憶。
那孩子過了這麼多年，還是除不去Ｇ的味道。


那天晚上，手搖茶店的外帶杯倒在地上，
無糖紅茶汩汩的從杯口流了出來，
像那孩子破碎的心，淌著血。

不願意，卻得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