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燒肉粽》

夜晚，某市中心的舊國宅。
姍坐在我的床沿，看著剛洗完澡的我吹著頭髮。



「欸，你有沒有聽過『燒肉粽』的故事啊？」
姍神秘兮兮的說著。

「啊？什麼鬼故事？」我把吹風機的電源關了，看著姍的臉。

「就是『燒肉粽』的鬼故事啊。」姍站起來，看著窗外。
「有人說聽到半夜有人在外面叫賣燒肉粽，不可以去買欸！」

我嗤之以鼻。
「少來啦，我倒是聽過前幾年有個女的跳樓自殺，壓死賣燒肉粽的。」

「真的假的？」姍噗嗤一聲。

「騙你幹麻，聽說還蠻轟動的。」
我把吹風機放好，點了根菸。
「還說跳樓的沒有死，卻因公共危險罪還有過失殺人被告哩！」

「你不要在房間抽菸啦！很臭欸。來窗戶這邊抽啦！」
姍讓了個位子給我。
「欸，說真的啦，聽到賣燒肉粽的不要去買噢！」

「好啦好啦！這種騙小孩的你也相信啊？」我靠到姍旁，
聞著她頭髮香味混合著我的菸味。
「當兵時我也聽過肉粽伯，聽說他賣的肉粽都是爛肉、人頭什麼的。」

姍皺了皺眉，「好噁心噢！我怎麼沒聽你說過。」

我聳了聳肩。「我又沒遇過，沒什麼好講的啊。」



窗外狗吠聲一陣陣，在這寧靜的住宅區顯得有點吵。



「快十一點了欸。」我看看手機。「我先送你回去好了。」

「嗯，好啊。」姍將她挽起的頭髮放下，甩了甩，
我最喜歡看她這樣的動作。
「今天不可以住你這邊嗎？」

我笑了。「別傻了，妳明天還要上課欸。」
捏了捏姍的鼻子。「好啦！快去穿外套吧！我載妳回家！」



半夜，我眼睛倏地睜開。
揉了揉眼，房間裡只剩下一點點路燈的光芒，按了手機。


「才半夜兩點啊…搞什麼…」又倒回了床鋪。


突然間覺得有點什麼東西不太一樣了。
我猛地坐了起來。


太安靜了。


沒有一點風聲，窗帘一點擺動也沒有。
沒有車聲，飆車族的呼嘯聲不見蹤影。
就連稍早狂吠的那隻狗都沒了聲音。


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遠遠從巷子口傳來，
在這安靜的住宅區裡特別清晰。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聲音像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，
用錄音帶播放的感覺。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好像朝著這邊過來了。


「千萬不可以下去買肉粽噢。」姍進家門前還這樣提醒我。
當下的我不置可否。


「好吧，我不下去買。但我看看總可以吧。」
好奇心一起，我就蹲到了窗戶邊緣。


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蒼老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。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寂靜的夜裡聽起來不僅沒有親切感，
反而還有種異樣的感覺。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一聲接著一聲，不像是賣東西，
倒像是急切喊著什麼。


我吞了口口水，蹲在窗沿下。
「只是個賣小吃的，緊張個屁啊。」我捏了捏自己的大腿。


我悄悄的掀開了窗帘，手攀上窗沿，
昏黃街燈下的陰影讓我看不清楚樓下情形，
於是我探了探身，又向窗沿挨近了一點。

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…」叫賣聲突然停在巷口的轉角處。


「怪啦？咦？」我被突然停止的叫賣聲困惑了，
整個人站在窗帘後往窗外看去。
只有路燈，什麼也沒有。


「不會突然喇叭沒電了吧？」我呀然失笑。


正當我轉過身時，又聽到了隱約的叫賣聲。「肉粽…燒肉粽…」
但，聲音卻是從窗帘後，也就是我的房內。


我看不到窗帘後房內的情形，卻聽見聲音越來越接近窗邊。
感覺自己的冷汗從背脊上滑落。






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！」一隻手就隔著窗帘扼著我的脖子。
「不是叫你別好奇的嗎？！」一聲尖吼，把我連著窗帘一起扯出窗外。


當我從七樓的窗外跌落下來，我只感覺到全身都碎了，
之後什麼也都不知道了。







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
「咦？這裡有摔爛爛的肉啊…嘻嘻。剛好撿回去包粽啊。」

「肉粽…肉粽…燒肉粽…」





路燈下，一道長長的血痕不知道延伸到哪裡去。